第四章 碧波疏影水清浅 暗香浮动甚惆怅

    第四章 碧波疏影水清浅 暗香浮动甚惆怅 (第2/3页)

我拍着胸脯说。

    “你?什么办法?还不是找你哥帮忙抄?”戴俊臣很失望地看着我。

    “怎么?你不稀罕?”

    “不是不稀罕,是稀罕不起。家里大人说了,卷子要盯着我做,每天英语、数学、物化学各一套。电视、游戏都别想了。我爸今天出差了,要三四天才能回来,不过临走时还给我留了作业,回来时要检查的。昨儿个我兴奋了一晚上,也愁了一晚上。”

    “唉,苦命的娃啊,兄弟我同情你……来,干了这杯!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一手拿着蛋糕,一手举着奶茶杯相敬。

    “还是兄弟你,要不说咱俩投缘呢,行,要喝咱就喝点真格的。”说着,只见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直奔厨房。不一会儿,抱来四听啤酒放在地上,接着又坐到了我的面前。

    “来来来,瞧瞧人家李白,一天喝三百杯酒,什么愁不愁的,都随风去也……”他说着说着自己唱起了不知从那学来的小曲儿,难听得很,接着掀开易拉罐,把酒猛往嘴里灌。

    我赶忙拦住他,疑惑地问道:“怎么你还真喝?”

    “我总一个人喝,赶在他不在家的时候。”他推开我的手。

    “谁?”我问。

    “他!我爸戴清风。”能听的出来,满是怨气。转眼间,一瓶啤酒进了他的肚。

    “你妈妈呢?”我问。

    “不知道。”他说。

    “你和你爸有什么矛盾吗?似乎也没怎么听你说过家里面的事。”我尝试着询问造成他酗酒的原因。

    他只是莫名其妙的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没有正面搭理我。我知道劝不了他,也不能陪他喝,就站起身来,到处溜溜。

    来到了一间卧室,看摆设布置应该是他父母的房间。宽大华丽的结婚照挂在洁白的墙上,上面的男女主角已经不再年轻,好像是婚后补照的。想想也是,我们父母恋爱的年代照相技术和设备都是落后的很,甚至在我出生以后的一年里都没有在照片上见过真颜色。那巨大的相片挂在临靠大床的墙上,这张床的模样和我家的很相似,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显得比我家的要大上去许多,很空闲的感觉。与床脚相对的地方摆放着的是梳妆台,上面收拾的很干净,没有一点尘土。这屋子里的一切显得很平静,从刚进来时,就有这种感觉,但却又说不出哪里让人感觉空荡荡的。我曾试着去观察家具摆放的不合理,也曾寻找本应拥有,但缺失的物件,像个侦探似的趴在地板上寻找什么古怪的痕迹,却一无所获。一切正常的非常平静,甚至空虚。

    我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蹲在戴俊臣跟前。面红耳赤的他嚷嚷着还要啤酒,我当然不能依他,便把他拉带拽抬上了沙发,随后把满地的狼藉清扫了个干净。我在厨房刷盘子的时候,他打开了电视机,似乎又打起了精神,他和我说着什么,但电视里发出的嘈杂让我听不清他的声音,我尽快忙完手里的活去陪他。

    “喝醉了吧?傻瓜,和笨蛋似的。”我坐在他身边说。

    “我?醉?没有!”他手里拿着遥控器,紧紧的不松手。

    “我有一句话不知道能不能说,但憋着又很难受。”我想从他那里证实我对这间屋子的感觉绝不是空穴来风。他连续点头和我示意“好!说吧。”

    “我觉得……你家挺好的。但是……有些冷清,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要是让我晚上一个人睡在这里,不是失眠就是做噩梦。”我也许在语气上重了些。

    他看了看我,笑了。站起来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儿,抱出来一摞相册放在地上,接着他把我招呼过来。

    “看!这是我妈。”他嘴里的酒味儿特别难闻,我一边躲着他,一边瞧着照片。那是一位很美丽的女人,长头发、大眼睛,十分善良的样子。

    “瞧这儿,还有呢,漂亮吧?”戴俊臣说。

    他来了兴致,我也跟着他继续往后看。照片并不是很多,十六开的册子,仅仅四页,后面全是空白。可他却一张张的,一直翻到最后一页,沉默了片刻,随后往客厅书架上的相框指了指,我跟着他的指引,走到了近前。

    “这是我爸,一个北大毕业的博士生……”这样的介绍让我对他的父亲生出几分敬意,只是戴俊臣显然不如刚才谈到他母亲时那么兴奋。在我的眼里,那是一位斯文的男士,透过薄薄的镜片可以看到一双有着俊彦才思的双眼,这样一个看上去南金东箭的人,却没有半点学者的傲气,和蔼的很。戴俊臣的父母应该是很幸福的一对,这样的家庭也应该是温馨而有逸趣的。

    “你不是问为什么我家里空荡荡的吗?我告你说,少的就是她!他们俩离婚了,在我八岁那年……”戴俊臣把相册合上,死死地压在胸口。

    我不知怎样回答,只觉得浑身热得发烫。

    一分钟之后,他开始抽泣,我不知所措。

    “他们总打架,我妈妈每次都被他打得浑身是伤……我记得有一次……都是血……”戴俊臣无力的说。

    “为什么?”我有些不解,有些气愤,有些激动。

    他啜泣的声音让我的鼻子酸酸的,他声音颤颤的:“他……他一直打她……总打……呜……”他终于号啕大哭起来。

    我同情的说:“哭吧,哭出来好受些。”

    我只能这样安慰他,自己也已经泪水潸然。我心疼得厉害,却只能看着他、摸着他的头、握着他的手。我向那男人的照片望去,心里不是滋味。看着被戴俊臣压在胸前的相册,双眼木然,抬头看看天花板,是想重现着在这间屋子里曾经发生过的,却又不忍联想到什么。我就一直陪着他,用手在他背上帮他顺气,希望让他感觉到点儿温暖,渐渐地,哭泣的声音停止了,他睡着了。我把毯子跟凉席从房里拿了出来,把他挪了上去,又给他拿来了毛巾被,盖在肚子上。我坐在地上,靠在沙发旁,没过多久,也睡着了。

    我第一次深深的感到一家人在一起是那么的重要。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俩都醒了。“今天谢谢你了,予凡……本来说好听你侃大山的,我却哭诉了一番。”戴俊臣说。

    “没什么,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来找你玩。”这样说,是我认为没有再谈论这个话题的必要了。

    “你很幸福,我嫉妒你,你真的幸福……”他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眼睛温热的看着我,如同是在墨色的夜空中见到了如雨的星陨。

    “嗯,我明白了。”我点着头应着他, 我想我真的明白了。

    回家的路上,我坐在公交车里,虽然有空调,但我还是躲过司机师傅的视线偷偷地拉开半扇窗子,因为我想吹吹风,很自然的风。我想回家,回到那个让我熟悉,给我温暖的家。那天的夜,我睡得很香,予辉在隔壁朗朗的读书声也没能打扰我,只觉得是阵阵悠扬的歌声伴我入睡。

    第二天,我一直睡到快十一点,醒来后,我很清楚地告诉自己需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吃早饭——因为马上就要开午饭了。也不是洗漱——因为已经没有时间了。我和戈瑶定的十一点钟联系,因为是周末,父母都在家,所以电话只有出去打。我很着急,怕她等,我几乎是飞出去的。

    还是那棵苍天大树,还是那座电话亭。想必是要和周围的建筑相和谐,所以这座电话亭做成了15世纪英国式的风格,不仅有全铜的外观,刷上朱漆,就连电话都是圆盘拨号的。说实话,每到月光淋到它的身上就会让人联想起柯南道尔或是克里斯蒂小说里的情节。这天,它就**在高悬的日头下,腥红的颜色也收敛了许多。它的身体还是微微烫手,我小心地把门拉开,里面还残留着让人难以忍受的闷热。我拿起听筒,喘了口长气,拨转了号码。 很快,那边传来戈瑶那甜美的声音:“喂?”

    “戈瑶?我是予凡。”这时我的气息马上平和了下来。

    她没有和我打招呼,象是要从我的嘴中得知审判的结果。我临走的时候,予辉再三嘱咐要说的委婉,这我自然知道,满口答应。可此刻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嗫嚅的厉害,要知道话说出来就一定会伤心,无论怎样选声设色,琢句研词都是无济于事的。被拒绝,那是多么的可怕。

    “这两天家里挺忙的,我还没时间和他说。”我骗了她。

    “哦,要是没说就别说了。”

    “你生气了吗?我一会回去就问……”

    “没有,真的不必了。我可能太急了,他好像也没太注意过我。时间过的越长,我越是不敢面对……”

    “怎么会呢?他觉得你很好呀,他说过你很漂亮。”

    “真的吗?”

    “嗯……当然,他总说……总是说呢。”

    我在干什么?是在帮她,还是要把她害的更惨?予凡啊予凡,你可以拯救她吗?我真的不能把实话讲给她听,不可以,天哪,她会哭的。或者……我没有资格说或者。我要辛苦一辈子也不能掩盖予辉的优秀,那根本是不能替代的。

    在不到十分钟的交谈过后,我们约好,两天之后再给她电话。

    那夜,我的天空没有光亮。坐在窗前默默想了很久,本以为这张大窗可以给我好多提示,可一有头绪,就被黑夜无尽吞噬,就如鸿鹄之鸣而入廖阔,一去就了无音讯。隔壁的予辉没有动静,我想他已经睡了,他一定认为事情解决了,所以才睡的那么深沉,连我心跳的那么厉害都听不到。在予辉的心里,这算不上是件多大的事儿,也许在戈瑶的心里,得到答复后同样不会伤心太久。可对于我来说,就如同和一场暴风雪较量,吹得我不能呼吸,全身疼的厉害。

    那段时间,我没再向予辉提起戈瑶的事儿,是因为他相信我解决了在他看来不值一提的问题,就跟他相信自己一样。

    就这样,面对戈瑶的天真,我乐此不疲地编造故事有一段时日了。不过,伴随着戈瑶在听筒另一边越发地满足与依赖,沉沦在寂寞海洋中的我却找不到出口,我觉得自己像趴在一块儿破木板上,漂到哪儿算哪儿。

    每个约近夕落的下午,我都按时来到那个电话亭,把前一天晚上编好的故事讲给她听,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中的钥匙不停的在电话上划着她的名字。她的笑声始终那么清甜,那么可爱——这让我好满足,又好心慌。满足是因为我能感觉到听筒那边的她,笑容如山梨花般灿烂;心慌是由于我带给她的快乐则是说谎的故事。街道能披上尊贵的金黄色是因为阳光施舍,无论怎样,那都是我记忆中最美丽的一段黄昏。

    一转眼,十多天过去了。

    今日家里的冰箱仿佛比平时大很多,但里面藏的东西却少得可怜,只剩下唯一的一瓶可乐,如此善良的我怎忍心打它的主意?放弃了寻找凉爽,独自躺在客厅的地板上,摆出大字型的招牌睡姿,望着通天的屋顶那巨大的水晶吊灯,想起了戈瑶,想起了她那脆弱迷人的眼睛,在梦境与现实中充斥着对我的信任……

    这天是那个暑假里最普通的一天,伴着暮色,我又来到那个电话亭。从里面透过玻璃可以看到街上的行人,非常的清楚,今天他们好像也都在看我,可能是在想:怎么每天这个电话亭都有这个家伙?

    今天的故事是“予辉对我说梦里梦见过她,还一起去海边捡螃蟹……”为了把故事讲的精彩,我复习了好久,是我最得意的一段了。我熟练地拨着她家的号码,过了很长时间,终于通了。

    “瑶瑶,我和你说,可不要让他知道哦,他昨晚做梦来着,还……”

    “谢谢你,予凡。”

    为什么?我好纳闷,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不用啊,我和予辉是兄弟,咱俩不也是好朋友吗?看到你和予辉高兴我也高兴,不用谢啦。我还没讲完,你别插嘴,说到哪了……”

    “予凡,我今天不想听他的故事了。”

    “哦?”

    “我想听你的故事。”

    “我?别逗了,我有什么好讲的,还是接着听我说吧,后来你猜怎么着,你被那只螃蟹夹住了,予辉急得不得了……”

    “予凡,你是个好人,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我意识到是东窗事发了,即刻变成块磐石,立在那儿,久久无语,当时的我仿佛能看到她那双脆弱而迷人的眼睛,在梦境与现实中表现着对我的信任。

    “我,那个……”我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什么来。

    不一会儿,电话的另一头,传来切切的声音……“我们第一次通话时你就骗我,对吗?”她的声音颤抖了一下,接着她尽量保持着声音的连续,不让抽泣破坏了她发言的权利。“怎么不……不早点儿告诉我呢?为什么啊?说句话好吗?”

    她哭了,泪水顺着电话线一直蜿蜒到我的手心。“我……”予凡!你要说什么?她不会接受你,你有你的那扇窗,你有你的电话亭,足够了。

    “告诉我一切。”她很坚定的说。

    面对她的质问,我再也不能回避了。真相,就像借给修普诺思的祭器,我想是要取回的时候了,不必在乎结果的残酷,因为我正在以最残酷的方法去伤害一个无知的人。解脱,也许就在残酷到极点的背后,我决定用肩膀去支撑起这样一个由我自编自导自演的舞台。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伤心,我那时问了予辉,其实他是说……”我准备继续时,戈瑶打断了我。

    “予凡,你不用告诉我他说过什么,因为我现在有更想知道的东西。你喜欢我,是吗?”她的语气咄咄逼人。

    “哪有?哪有?我才没那么想过呢,咱们是好朋友嘛。你总爱瞎想……”这时我手中的电话线快被我揪断了。

    “不想和我说点儿什么吗?”她的声音转而是微笑着。

    “没……没有啊,真的没有。”我在极力掩饰自己。

    “嗯,那好吧。我也希望你能快乐……予凡……”

    “什么?”我假装不懂她的意思。

    “……再见!”她很坚定。

    “再见……”我有些迟钝。

    夕照已经笼罩大半座城,我就恰巧踩在那片阴暗的边缘,看着我的影子一点点的消失,消失在蒙蒙昏暗之中。

    走出那座电话亭,好远就望见一棵梨花树,它好孤独,长在无人问津的道边。梨花开的正香,却经不起一阵阵短风的缠绵,睘然落地,又被一阵长风卷起,送到我的口袋。我带着它,告别了那支潮湿的话筒,向夜色投降

    天蓝蓝的,像是和大地诉说着她的翛然。树枝轻曳,仿若听到萨尔萨的响起。鸟儿悠闲地唱着歌,落在电线杆上,排成一列横队,像是和人们请着早安。我被它们吵醒,从大战变形金刚到摇身一变成方予凡,真不甘心!不过一想到朋友们一会儿池边的相聚,又激动得赶紧从床上跳下来,钻进予辉的屋里,吵吵嚷嚷催他快起来跟我一起洗漱。

    “要不是爸爸临时变卦,一家人去游泳本是挺好的。”牙刷在他嘴里七上八下的,说的话也是努努囔囔:“不过天昊他们能来,也是不错。”

    “是呀,苏美和张释这两剑好久没合璧了,真是期待她们珠联璧合的表演。”我飞速清洁完毕个人卫生,等装待发。

    前两天,父亲从公司拿来几张游泳票,计划一家人去消遣娱乐一天。后来说公司有急事,母亲也要去照看奶奶,大好的计划就这样泡了汤。父亲不想让我们哥俩太过失望,就又多拿来几张票,说是让我们约上几个同学一起去。就这样,我们哥儿俩,戴俊臣、张释、天昊、贞贞、苏美等相约来到了城里最好的游泳场馆之一,有着“天池”美誉的水晶游泳馆。

    四四方方的一个樱桃红色的建筑,不知道涂上了怎样的材料,看上去显得既鲜艳又不刺眼。周围被浓郁的橡果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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