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全解卷四

    論語全解卷四 (第1/3页)

    述而第七



    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竊比於我老彭



    道徳之原出於天而其說始於古老子之言道徳躬因之而已故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老子之言有言古之善為士者有言古之為道徳者有言古之所謂曲則全者有言執古之道以御今者則述而不作信而好古可知矣信則有之也好則不特知之而已故孔子比焉聖人之於人將自明之則自尊而卑之所以信其言於後世孔子之竊比於我老彭尊之所以信其言也孔子祖述堯舜憲章文武述而不作之謂也好古敏以求之信而好古之謂也葢聖人達而在上則帝王天子之徳而有所作窮而在下則元聖素王之道而不敢作不敢作則信而好古而已有所作則不特自信而又人信不特好古而又稽而行之也然孔子之作春秋其事則述其書則作故其言曰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其義則丘竊取之矣與夫不知而作者多矣諸子之學有不知无位而作之者有不知无徳而作之者又有不知先王之法既已致隆而或苟作之者皆在所棄焉孟子曰孔子作春秋而亂臣賊子懼葢唐虞成周未有懼之者此聖人所以有作也彭之言行於傳无道豈古之彭祖者乎



    子曰默而識之學而不厭誨人不倦何有於我哉



    默而識之徳也學而不厭知也誨人不倦仁也時之人道聼而途說皆徳之棄非所謂默而識之也或畫焉或願息焉非所謂學而不厭也或先傳而後倦非所謂誨人不倦也故特自成而已葢學在已故言厭誨在人故言倦叔向曰求善不厭施舍不倦楊子曰事不厭教不倦合而言之則厭與倦皆在已而已故曰我學不厭而教不倦



    子曰徳之不修學之不講聞義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憂也



    徳在内者也不修則不充學在外者也不講則不明聞義不能徙則善不備不善不能改則行不完皆孔子所憂者也然樂而不憂所以處已憂而不樂所以與人同樂以忘憂處已者也樂天知命憂之不與人同者也徳之修然後能講學學之講然後能徙義徳之修學之講未能無不善改之而已孔子言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主忠信而終之以過則勿憚改與此仝意



    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



    人之情矜慎於行禮之際其不失禮也易優游於無事之際其不失禮也難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非夫盛徳之至孰與此哉申申言肆而不曲夭夭言不以老壯自居於子之燕居縦言肆猶至於禮而不屈也居不容不以老壯自居也肆而不屈則直不以老壯自居則和所謂居不容燕居告温温知夭夭之謂也禮記有言仲尼燕居有言孔子閒居葢退朝曰燕居燕曰閒



    子曰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復夢見周公



    形接為事神遇為夢事見於有為夢出於有思孔子之盛時嘗欲有大勳勞於天下而思周公之所為故夢見之及其衰也知時命不我與而不復思周公所為故不復夢見之髙宗之夢傅說文王之夢臧丈人其出於有思亦如此莊周曰古之真人不夢何也真人以性言聖人以徳言性則入而?道故無夢徳則出而經世故有夢



    子曰志於道據於徳依於仁游於藝



    揚子之言道徳仁則合異以為同故曰道徳仁人得之以人之天也老子之言道徳仁則散同以為異故曰失道而後徳失徳而後仁其實一也葢道則無體故志之而已徳則有體故可據據徳所以立己依仁所以行已禮體此者也義宜此者也智知此者也信誠此者也言道徳仁則義智信舉矣道徳仁君子之務本藝則君子之餘事周官司徒教萬民以六徳六行然後繼之以六藝師氏教國子以三徳三行然後保氏教之以六藝則藝豈君子所先哉特游之而已少儀曰士依於徳游於藝何謂依於仁曰徳之所愛者仁也其所以制者義也愛則近於厚制則近於薄君子處其厚故依於仁不依於義此所以在此無惡在彼無射也今夫已之子與兄之子均在所愛也孔子則以其子妻公冶長以兄之子妻南容此依於仁而施於親親者也已之與人均在所責也孔子則躬自厚而薄責於人此依乎仁而施乎人者也君臣之分道合則從不合則去孔子於魯不欲茍去必欲以微罪行孟子於齊不欲速行必至三宿然後出晝此依乎仁而施乎君者也然則君子之於仁奚所處而不依哉此所以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也然此言依於仁禮記言依於徳仁即是徳故也此言志於道孟子言志於仁者仁即是道故也



    子曰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嘗無誨焉



    孟子曰君子之所以教之者有如時雨化之者有成徳者有達財者有答問者有私淑艾者則行束脩淑艾者也自私淑以上未嘗無誨則四者可知矣君子之於人常患其所不學而不倦其所教其於教也常恕其所不足而不嚴其科故潔已以進者孔子未嘗不與以是心至者孟子未嘗不受則行束脩以上豈或遺之哉然孔子不見孺悲孟子不見滕更非不教也不屑之教也束脩與禮記穀梁所謂束脩之問者意似同



    子曰不憤不啓不悱不發舉一隅不以三隅反則不復也



    憤在氣悱在心氣不憤不能誠心問故不啓心不悱不能誠心辨故不發啓之發之則舉一隅不以三隅反則不復此又惡其不思也葢啟所以開之發所以示之不以三隅反則不復欲其思而自得也蓋君子之於人能道之以善而不能使之自得猶夫匠之於人能與之規矩而不能使之巧故性與天道子貢所不得聞鬼神與死子路所不得聞豈非不以三隅反則不復哉禮記曰開而不達則思孟子中道而立能者從之此之謂也然此言學者之道而已鄙夫問於我叩兩端而竭焉



    子食於有喪者之側未嘗飽也子於是日哭則不歌



    天之道隂陽不同時則當喪而飽者逆道也人之理哀樂不同日則哭日而歌者逆理也行弔之日不飲酒食肉况食之飽乎鄰有喪舂不相里有殯巷不歌况哭之日歌乎禮曰哭日不歌弔於人是日不樂又曰飢而廢事非禮也飽而忘哀非禮也孔子所以未嘗飽與不歌者執禮故也古之人哀樂歌哭同日者惟祭而已故禮記曰祭之日哀與樂半周禮女巫曰邦之大烖歌哭而請



    子謂顔淵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子路曰子行三軍則誰與子曰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者吾不與也必也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者也



    學不至於不惑不可以語去就之義行不至於不惑不可以言廢興之命故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惟孔子能之葢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用舍不累於一身其流止不失其為淵其所謂明明在上亦山雌也闇闇在下亦山雌也夫豈以盛行之通窮居之塞而為之加損榮醜哉此所以為孔顔也子路以孔子稱顔回故問之曰子行三軍則誰與孔子答之以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者所以戒其勇也必也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者所以教其怯也子路聞乘桴浮於海則喜非所謂臨事而懼有父兄在聞斯行之非所謂好謀而成此所以無所取材也兵法曰勇之為將乃萬分之一又曰謀者違害而就利則行三軍者其可懼哉孟施舍量敵而後進慮勝而後會臨事而懼者也方叔元老克壯其猶好謀而成者也



    子曰富而可求也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如不可求從吾所好



    富在天所好在已在天者不可以求在已者可以自樂故曰富而可求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如不可求從吾所好執鞭之士其位則卑其職則賤周官條狼氏之類也孔子之欲富豈如是之甚哉以為在天者不可以求凡以與民同患而已然言富而不及貴者以其為利所在故也



    子之所愼齋戰疾



    齋必有明衣布齋必變食愼齋也曰不教民戰是謂棄之必也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者慎戰也康子饋藥曰丘未達不敢嘗慎疾也慎齋故祭則受福慎戰故戰則克慎疾則命受其正慎齋所以仁鬼神慎戰所以仁民慎疾所以仁已此先齋戰而後疾禮記言祭戰而不及疾者仁已之事雖聖人所慎亦非其所先也聖人之所慎非止此三者而已特舉其重故也



    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圖為樂之至於斯也



    有盡羙然後知天下之謂美者斯不羙矣有盡善然後知天下之謂善者斯不善矣韶之為樂盡善孔子聞之故將忘天下之為羙善者又况肉味哉魏侯聼古樂惟欲臥齊宣王不好先王之樂此真樂鷃以鐘鼓載鼷以車馬也豈知孔子樂韶之意哉司馬遷曰聞韶三月學之然孔子之樂韶器尚矣其在齊則感其仁聲而已非學也



    冉有曰夫子為衛君乎子貢曰諾吾將問之入曰伯夷叔齊何人也曰古之賢人也曰怨乎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出曰夫子不為也



    聖人之行有浮於言而言未嘗不顧於行故觀其所言足以知其所為此子貢所以問夷齊之事而知其所以不為衛君也蓋兄弟之讓則仁父子之爭則不仁孔子善夷齊之仁而惡衛君之不仁此所以知其不為也子貢疑孔子之為衛君孟子則謂智足以知聖人子貢之知出類拔萃而已至於不為衛君則不知也孔子以夷齊為賢人孟子以夷齊為聖人者以伯夷為聖即能化而言也以夷齊為賢以明已之集大成者亦賢而已此孔子不居聖之意也



    子曰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



    貧與賤人之所惡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故飯疏飲水曲肱而枕樂亦在其中富與貴人之所欲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故不義富貴於我如浮雲



    子曰加我數年五十以學易可以無大過矣



    神無方也非精義則不可入易無體也非知命不可以學聖人入而為天之所為故無過出而為人之所為則不能無過孔子五十而學易則為天之所為故可以無大過矣可以無大過則於過之小者有所不免葢七十而從心然後無過矣易曰敦復无悔是也聖人之於易必以五十而後學然必云五十者制行以人不以已也



    子所雅言詩書執禮皆雅言也



    不言詩書則無以教人不言禮則無以明分故子所雅言者詩書也執而不敢議者禮也言詩書而不及樂與春秋易者蓋徳不全者不可道之以樂志不定者不可發之以春秋不知命者不可申之以易也子罕言利與命與仁亦猶是也孔子之於言有所雅言有所不言有所罕言其趣雖不同亦各適其理而已



    葉公問孔子於子路子路不對子曰女奚不曰其為人也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云爾



    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



    葉公問孔子於子路子路不對非不知對不足對也蓋曰以孔子之道對葉公是語蛙以海樂鷄以韶適滋以惑也孔子曰女奚不曰?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蓋曰奚不俯其言而對之以此也孔子之於道非學也非不學也以為非學則吾非生而知之好古敏以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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