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曾见桃花照玉鞍(一)

    4 曾见桃花照玉鞍(一) (第1/3页)

    第4章

    明德殿内,长老们分作两拨,吵得不可开交。

    云摇百无聊赖地托着腮,听了会儿热闹,大概分清楚了。

    乾门庙小妖风大,长老阁还分了两派:一派反她的,一派保她的。反她的自不必说,以那位褚天辰褚长老为首,卢长老辅助,其余喝彩助威。

    殿内此刻最热闹的也是他们——

    “……有何不可?小师叔祖对寒渊,除了空挂虚衔的师徒名分外,哪还有半点情分?”

    “不错!一无传道授业,自带回宗门便置之不理,任其病灾祸灭;二无长辈关怀,弃之罔顾,闭关前无一言相留,更不见半分师徒舐犊情深!”

    “如此师徒之名,何苦留着误寒渊修行!”

    “三百年前咱们这位最风光也最能惹事的小师叔祖,给众仙盟留下的可不止一柄奈何剑,若不废名,道子一位,众仙盟绝不可能交给寒渊!”

    “……”

    长老们吵得热火朝天,要不是还有小师叔祖的辈分压着,大概都要指着她那闭关所在的天悬峰骂起来了。

    且这字字情真意切,听得人同仇敌忾,只觉着这云摇十恶不赦,罪该万死,为祸深远,三百年闭关不出还敢耽误他们乾门未来道子的修行——

    骂的要不是她自己,云摇也想给他们鼓鼓掌了。

    红衣少女虚靠桌旁,眼皮看着一垂一垂,好像不一会儿就得耷拉下去,睡个回笼。

    在那睫间最后一隙合上前,方桌另一侧,目不能视也端方清坐的慕寒渊垂着眼,忽传来了音。

    “师尊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三百年里,乾门式微,不会是窝里斗斗的吧?”红衣少女慵懒呵欠了声,似笑非笑的,“要真是,那我这妖孽,罪过可就大了。”

    桌旁静默。

    云摇又困了几息,坐直,大约是良心发现,无辜望那一侧:“你是想问,他们所提之事,我如何觉着?”

    慕寒渊道:“弟子听凭师尊吩咐。”

    “哦?”云摇倏然笑了,眉心血蝶都更清亮几分,“我觉着他们说的有道理啊,做师父的,怎么也不能耽误了弟子前程不是?”

    银丝莲花冠无风微颤,又像是一丝错觉。

    云摇打了个哈欠,靠回去:“但依我看,这师徒关系不止牵系你我之间,好像更是门内一场博弈?”

    “……”

    少顷,慕寒渊温声道:“是,那便由掌门决议。”

    ——这可差点要了陈青木的老命。

    将这一场吵闹压下来,陈青木胡子好像都愁白了几分,好说歹说,总算是将这事暂延到天音宗事了之后再议。

    “那这天音宗请援,藏龙山的瘴气覆山一事,诸位以为,又该如何处置?”

    老头子愁眉苦脸地看向众人。

    云摇懒转着茶杯,像是对这窝囊师侄不存半点情分,也没帮腔的意思。

    只是茶盏转了刚过一圈,她就听见了身侧衣袍拂落的薄声——

    约是因为目不能视物,慕寒渊起身时,修长如竹玉的骨节半松散地蜷着,虚撑在那方桌桌沿。

    连端庄的古木,都叫他指不染尘的那寸白,衬得色重而欲浓。

    世间多美玉,却不堪一比。

    “……”

    云摇指尖停住,眼皮轻撩起来。

    过窗的影从起身那人宽袍肩襟拓下,垂过广袖,懒系在了他玉带束起的腰间。

    那人立身,清拔如山。

    “寒渊愿领门中弟子,前去藏龙山查探。”

    他声低而清越,目盲不遮,冽然如珠玉落盘。

    云摇愈发忍不住地抬眸,仰起脸,去望那顶如坐云端不染片尘的银丝莲花冠。

    又见侧颜,长睫如羽下,点痣盈金。

    “……”

    殿内议声高低不平。

    这莫名惹人烦躁的底音里,云摇慢慢吞吞地眯起了眼。像是要一点点盯透了面前这道端卓清俊的身影,最好剥开这张叫世人倾慕不得于是只愿明月高悬的华美皮表,看看里面,圣人心肠到底是什么雪白模样。

    想着,望着那莲花冠,她忽笑起来,松开茶盏,靠回椅里半垂下眼。

    好一个红尘不沾。

    ……不知来日,到底是谁能解下那朵银丝莲花冠,信手把玩,或叫它勾着烛火摇晃起来?

    一炷香后。

    明德殿,侧殿厢房。

    “——我去?关我什么事?”

    云摇顿在圈椅里,开始后悔刚刚不该扶这老头起,就该让他做足了礼。

    陈青木陪着笑脸:“小师叔见谅,我这也是无奈之举。”

    云摇憋气:“区区一桩瘴气覆山就让我去,不合适吧?长老阁是没人了吗?”

    陈青木一副为难模样:“这不听我的,我不放心;听我的,临近仙门大比,加宗内琐事,他们各有分内之职,已然是物尽其用,不能再分——再分就要出事了。”

    云摇冷哂:“就我一个刚出关的闲人,不用白不用是吧?”

    “师叔哪里的话,能劳得您带队,那是弟子们的天运呐。”

    “……少来这套。”

    看不得陈青木蓄了胡子大把还一副谄媚笑容,云摇蹙着眉心避开了视线。

    去解一趟瘴气大抵用不了多少时间,应该不会耽搁解契的事,说到底还是这具原身的独苗徒弟揽下来的差使,她太不给掌门面子,似乎也不合适……

    云摇扶额忖度,片刻才出了声:“你就说,长老阁里还有几位听你的?有那褚天辰身后的多吗?”

    陈青木讪讪笑着,一副没脾气的模样。

    云摇叹气:“这三百年里,师侄的掌门之位,看来坐得不太安稳。”

    陈青木腆着老脸,像有几分羞涩:“没事儿,从今起,我不就有小师叔您撑腰了吗?”

    云摇:“…………”

    云摇气笑了,扶桌起身:“慕九天还真是收了个像极了他的好徒弟。”

    话声一出,两人却同时愣了。

    陈青木那怔忪失魂的几息在想什么,云摇不清楚,她只按了按有些灵台恍惚的眉心。

    ……奇怪。

    她明明对那位只存在于原主模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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