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逃亡与驿站

    十 逃亡与驿站 (第2/3页)

来了,他手里提着一支步枪,弓着腰,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下来,到了德玲刚才躲藏的石板,那人蹲下去,仔细地看了看,又围着那里转了转,然后上去了。

    “没有啊,这娘们真是精怪呀!”那汉子说。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那些人去远了。

    德玲半天不敢动一下。不知多久,她钻出灌木丛,继续往下走。刚才这条路走不得了,那些坏家伙随时可能在路上出现。

    下面是一条溪水,很浅,溪上有石头。德玲踩着石头到对面,仰看坡顶,约有百米高,坡上有一条路。

    斜坡上长着些松树,德玲在树间往上攀登,走到离坡顶十多米的地方,树没有了,一大片光秃秃的石壁挡在眼前。

    怎么办呢?退下去不容易。德玲顺着坡势往旁边走,想绕过这片石壁,走着走着,脚下蹬翻一块石头,身子一歪,竟然滑倒在地!这里坡度很陡,德玲一倒地,马上滚了下去,身体像一根圆木,顺着斜坡越滚越块,突然,身体轰的一下,被什么挡住,像被一根棒子狠狠敲打一下一样,一阵疼痛,德玲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德玲醒过来,看见自己躺在一棵大树根下,周围都是松树。这里是半山腰,看下面,到沟底还有几十米。左腿剧烈的疼痛,试着动一下,浑身刺着疼。这可糟了,在这不见人烟的荒山,孤零零一个人,怎么是好?

    她决定站起来,可是身子不听使唤,只好侧身蜷缩着。

    老半天,听见附近似乎有人咳嗽,又有棍子打草的声音。德玲不顾一切地喊一声,声音那样小,小得连自己都不相信,她用尽力气又大喊一声,却引起腿部彻心的疼,不由又晕过去。

    听见有人走近,睁开眼,看见一个老人,清癯的脸,头上围着毛巾,背一个篓子,手里柱一根竹棍,神情似乎善良。

    “大爷,救救我!”德玲说。

    老人弯下腰,问她:“哪里不舒服?”德玲说现在是左腿不能动。老人放下篓子,蹲下来,用手捏捏德玲的腿,站起来缓缓地说:“小腿折了!”

    德玲又央求,老人说:“这不消你求得,我难道能把你丢下在这里吗?那样祖宗也不能饶我!”说着从背篓里取出一个竹节,七寸长,上面有洞,老人放在嘴边,用力一吹,山谷里响起悠长的一声,四面都是回声。

    很快,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赶过来了,他也背着竹篓。“爹,采到何首乌了啊?”他气喘吁吁地问,看到德玲,少年惊奇地张开嘴。

    “我们一道把她弄回去。”老人平静地说。

    山里人有办法。少年抽出砍刀,砍下两根竹子,上面绑上树枝,将德玲的伤腿用棍子固定,然后把她抬上去,两人抬着她下山。

    沟沟坎坎,上坡下坡,不知道走了多久,少年欣喜地叫了声:“到了!”

    一块不大的平地上,几间茅草屋簇拥着站在一起,狗在吠,鸡在叫,一个妇女从草屋里走出来:“你们这么早就回了啊?”看见德玲,她惊奇地问:“这是怎么啦?”

    老汉放下担架,把头上的毛巾取下来擦汗:“她摔着了,小腿折了。”

    女人吩咐少年,赶紧去把一间草屋打扫一下。少年拿把扫帚进屋,片刻就说好了。

    几个人把德玲抬到那屋里。屋子很暗,空荡荡的,中间有块铺板架在两条凳子上。把德玲放到铺板上,老汉说:“去烧水吧,一会我给她治治。”

    女人拿来一些散发着奇异味道的药膏,药膏都装在竹筒里,用竹棍捣着。老汉叫女人把德玲的长裤脱一只腿,女人小心地做了,尽管她很轻柔,德玲还是感到钻心的疼痛。

    先是把一种清凉的膏子抹在伤处,那里立刻就不疼了。接着,老汉双手按住德玲的腿,揉着,挤着,也就几分钟,听见一声轻轻的骨头响,老汉说:“好了,骨头接上了!”又取出一种膏药敷上,然后用布包扎。

    整个施术过程,德玲竟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她不由得暗暗称奇。

    少年捧来一床被子,女人给德玲盖上。德玲看着他们,感激地说:“大爷大妈,谢谢了啊!”老汉说:“谢什么啊,你摔伤了,我遇上了,这就是缘分。遇到人有难,岂有不救之理!”女人也笑吟吟地说:“你也是有点福气的,遇到山娃他爹。这一带,要是别人,还不一定能拿得下你这伤!”

    原来他们家是祖传的药师。今天父子俩上山,就为的采药。德玲只觉得侥幸。要是遇不到这父子,今天真的是有**烦了。

    和一切孩子一样,家里来了客人,山娃掩饰不住高兴。每天,他要进出德玲的屋子多少次,和德玲说话,告诉德玲今天爹又采到什么药了,自己今天在林子里看到什么小动物了。有一天,他竟然对德玲说:“等你伤好了,就不走了,就在我们家住,我在山上给你多开一块包谷地,就够吃了!外面有什么好啊,这里多清静!”又说:“你看我爹我娘多喜欢你!”说得德玲情不自禁,伸出手去将这孩子搂过来!

    德玲给山娃讲故事。讲西游记,唐僧取经,孙悟空大闹天宫,牛魔王的芭蕉扇,山娃听得津津有味。听到唐僧被妖怪抓住,眼睛里就有担忧。德玲暗暗想到,这孩子有悟性,要是能读书多好!

    山娃今年十一岁了,跟着爹学会了一些简单的字,主要是药名,也会简单的加减。山娃说,爹答应了的,等家里积攒的钱够了,就让他去山下的学校念书。

    “读了书,我也能讲故事了!”他兴奋地说,眼睛里有着真纯的渴望。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老汉问了德玲的身世,德玲当然不能说真话。只说是老乡带信来,要她去做工,没有钱坐车,就走路去。两个老人听了只是叹息。德玲把扎在腰里的钱拿出来给他们,他们死活不肯要,说你这样苦,我们就是帮你一下也是应该的,能要钱啊?山里人的纯真,让德玲流下了眼泪。

    “大爷大妈,我将来一定要报答你们的!”德玲这样说。两老听了只是笑了笑。

    因为那些神奇的药膏,德玲的伤好得很快,已经能柱着棍子站起来了,她对老汉说要走,眼见得这一家过得艰难,添自己一张嘴,就更困难了。她不能给他们添太多的麻烦了。

    但是往哪里去呢?实在没有个好主意。

    老汉听德玲要走,几次欲言又止,德玲追问之下,他才吞吞吐吐地说,自己有个侄子,在山外开了个药店,德玲真要走,可以先到那里去,一方面养伤,另外也能帮着做点什么,不管怎样也是自食其力。这倒是个好主意,德玲当下就请老汉给侄子送信。

    过了两天侄子来了。是个二十几岁的青年,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穿一件长袍,总像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见德玲,他的眼睛里有一种异样的光,闪了一下,很快就垂下眼皮。

    “我叫陈子敬。”规规矩矩的自我介绍。

    “哦,我叫苏佳。”德玲大方地说。

    陈子敬言语不多,却是谨慎有余,考虑问题都很周全。他说,他的店里正好需要一个算账和照应门面的人,如果德玲不嫌弃,现在就可以去那里。等德玲的伤好了,如果要走的话,随她的便。

    陈子敬随身带来了一辆驴车,老汉在车上铺了很厚的一层稻草,让德玲坐上去,一边嘱咐着:“伤筋动骨一百天啊,你定要过了三个月,才能随意走动的!”阵子敬吆喝一声,车就缓缓启动了。山娃腼腆地看着德玲,眼睛里有泪痕。德玲叫他到车子跟前来,忘情地抱着他,把脸贴在他脸上。

    山风起来了,清清地吹过德玲的脸旁,她思绪万千。这仁厚的土地,这些仁厚的人,上苍给了中华大地这样多的东西啊!那茅屋,那林子,那两个慈祥的老人,那可爱的山娃弟弟,德玲永远不会忘记的!

    药店在三十里外的一个小镇上。小镇靠近河边,零零散散的居民小屋,一色的黑瓦青砖。镇子中央有条石板铺砌的道路,弯弯曲曲,穿镇而过,逢到赶集日,这道路两边就站满了小贩。镇子虽小,是方圆几十里的物资集散地。

    一个邮局,一所小学,一个粮食行,几个杂货店,几个骡马店,另有小吃店若干。药店就一家。

    药店有三间房,一个堂屋对外营业用,两边厢房,一边堆满药材,另一边是陈子敬的卧室。现在德玲来了,陈子敬晚上就到小学去借宿,那里的校长是他的同学。

    德玲先是记账,后来看陈子敬实在太忙,就主动学会了辨别药材,一般的顾客接待一下没问题。

    陈子敬到现在还没有家室,也从不问德玲的私事。德玲有时想,古代有所谓“柳下惠”,是不是说的这人啊?想得自己笑了。

    陈子敬也有梦想,就是发财。

    “做生意的,就是要越做越大才有意思。开始是难的,做顺手了,慢慢积攒,瞅准了,该搏就去搏一把!”他热烈地对德玲说。他的理想,是等资金攒大了,去省城开药店。

    “还叫回**店,不过前面加上个大字——回春大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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