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全解卷三

    論語全解卷三 (第2/3页)

    文子於國則忠於家則儉其逐紀太子以不忠孝責韓穿以非信義内無衣帛之妾外無食粟之馬金玉非所藏寶器非所重魯君以為社稷之臣而存亡之所係則其所舉固寡過矣然猶三思而後行故孔子言再斯可矣古之人其謹身有至於三省其慎言有至於三復則三思而後行不為過矣蓋有文子之質再斯可矣無文子之質非三思則不可孔子於三思則抑之於率爾而對則責之因人而為之教也文子嘗曰備豫不虞三思可知矣



    子曰甯武子邦有道則知邦無道則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



    君子之仕也邦有道其言足以興邦無道其黙足以容故坤之六三居下卦之上則曰知光大六四居二隂之間則曰括囊卷阿之什則曰来游来歌抑之章則曰靡哲不愚武子邦有道則知無道則愚蓋得諸此而過之者也南容邦有道不廢邦無道免於刑戮而已史魚邦有道如矢邦無道亦如矢而已伯玉邦有道則仕邦無道則卷懐而已子游曰吾友張也為難能也曽子曰孟莊子不改父之臣與父之政為難能也然則不可及者其難能之謂歟顔子之如愚甯武子之愚有以異乎曰如愚可也不可及不可也不可及非中道也此顔甯之愚所以不同



    子在陳曰歸與歸與吾黨之小子狂簡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



    狂者能為而不能已其成章也失之過簡者能畧而不能詳其成章也失之不及孔子在陳欲與中道者不可得故思魯之狂簡者裁之使歸於中也詩言有斐君子記言且其斐色則斐者文之散也東南為文西南為章則章者文之成也此言狂簡孟子言狂狷者簡言其所學狷言其所守所守在行故以狷言之所學在言行故以簡言之



    子曰伯夷叔齊不念舊惡怨是用希



    求在外者不可必故放於利而行所以多怨求諸已者可必故求仁得仁怨是用希葢仁人不藏怒不宿怨則所謂舊惡者在彼而已我何加損焉此所以不念也怨是用希則不能無怨又曰何怨者以怨出於不怨雖曰無怨可也回不思舊怨雍不錄舊罪孔子皆與之亦求仁得仁之謂與



    子曰孰謂微生髙直或乞醯焉乞諸其鄰而與之



    君子之於天下外不可失人以存己内不可失已以為人與其失已以為人孰若不為人以存已髙之乞醯為人可也為已則非直也强無以為有非安命者也今夫君子之於言知則為知不知為不知内不以自誣外不以欺人言尚如此况於行乎此髙之所以不足取也洪範之三徳平康正直臯陶之九徳直而温詩曰邦之司直易曰直其正也孔子曰人之生也直三代直道而行孟子曰不直則道不見道之所貴直而已矣



    子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恥之丘亦恥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恥之丘亦恥之



    巧言令色足恭非務本者也不足於仁匿怨而友其人非質直者也不足於義故左丘明恥之丘亦恥之聖人之於人有所異亦有其所同其得地而君之則與伯夷伊尹同用舎行藏則與顔回同則其所恥與左丘明同也宜矣



    顔淵季路侍子曰盍各言爾志子路曰願車馬衣輕裘與朋友共敝之而無憾顔淵曰願無伐善無施勞子路曰願聞子之志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懐之



    重財輕義人之常情子路願乗肥馬衣輕裘與朋友共敝之而無憾義者之志也謙則不伐善愛則不施勞顔回願無伐善無施勞仁者之志也老幼安懐於已者恕也朋友信於已者忠也孔子言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懐之聖人之志也賢人之志則入而成已聖人之志則出而成物以輕裘肥馬敝而無憾所以成已之義伐善施勞之不為所以成已之仁老幼之所安懐朋友之所信然後成物之道盡充子路之義然後至於顔子之仁充顔子之仁然後至於孔子之聖蓋物足以累已非學者之道也言侍則先顔子言志則先子路豈子路之對亦率爾乎



    子曰已矣乎吾未見能見其過而内自訟者也



    隂陽有時而愆日月有時而食川谷有時而竭天地之大猶且不免於過况於人乎要在改過而已改過始於見過不見其過而不知自訟者君子所不責見其過而不自訟者君子必責之蓋見其過而不自訟非好學為已者也孔子之教將無所施焉故曰已矣乎昔申徒嘉有曰自狀其過以不當亡者衆不狀其過以不當存者寡則自狀者不知自訟自訟者斯不自狀矣



    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學也



    十步之内必有茂草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忠信則徳性能尊尊徳性而道問學則廣大可致髙明可極其亦何所不至哉時人之徳性如孔子者蓋有之矣然不如孔子之好學此所以愚益愚聖益聖也孔子嘗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孔子固樂矣而言好學何也蓋好之者不必樂樂之者必不不好孔子於道則樂於學則好故曰樂以忘憂又言好古敏以求之也顔淵之好學而不改其樂殆庶幾於此



    雍也第六



    子曰雍也可使南面仲弓問子桑伯子子曰可也簡仲弓曰居敬而行簡以臨其民不亦可乎居簡而行簡無乃太簡乎子曰雍之言然



    孔子於冉求則曰百乗之家可使為之宰於子路則曰千乗之國可使治其賦於仲弓則可使南面是冉求可以仕大夫而亦可以仕諸侯子路可以仕諸侯而亦可以為諸侯仲弓可以為諸侯矣語之以王者之佐則未也惟顔子可以當之仲弓問伯子孔子答之以其人可也然失之簡仲弓曰居敬而行簡以臨其民不亦可乎居簡而行簡無乃太簡乎葢人主執要則百事詳叢脞則百事隳則簡者先王之所尚也然内之所居者敬外之所行者簡則在下者有所從内之所居者簡外之所行者亦簡則在下者無所從子桑所為無乃太簡而孔子以雍之言為然則其行可使南面矣在易之坤言君子敬以直内繼之以不習无不利敬以直内居敬也不習无不利行簡也春秋時有公孫子桑意伯子即其人歟



    哀公問弟子孰爲好學孔子對曰有顔回者好學不遷怒不貳過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則亡未聞好學者也



    思屬土怒屬水水可以勝土故怒可以勝思不遷怒則犯而不校者也不貳過則知不善未嘗復行者也蓋能懲忿然後能不遷怒能窒慾然後能不貳過不遷怒不貳過則能修性矣故孔子謂之好學然不遷怒則所怒以類而已未至於出怒不怒不貳過則无祇悔而已未至於敦復无悔此所以止於殆庶?也列子之論死生則曰由生而亡不幸也揚子之論夀則曰人以其仁顔子之短命雖曰不幸然以其仁則無害其為夀也葢不遷怒不貳過盡性也不改其樂知命也顔子未至五十而知天命蓋知命必以五十者非若謂五十而猶不知天命則不可也



    子華使於齊冉子爲其母請粟子曰與之釡請益曰與之庾冉子與之粟五秉子曰赤之適齊也乗肥馬衣輕裘吾聞之也君子周急不繼富原思爲之宰與之粟九百辭子曰毋以與爾鄰里鄉黨乎



    可以與可以無與無與可也與傷惠可以取可以無取無取可也取傷廉子華之富非可多與也多與則為傷惠原思之宰非可無取也取之則非傷廉此孔子所以不許冉有之請而止原思之辭也昔人有歸四布君子不以為?有以賻布頒兄弟之貧者君子以為善則不歸四布義也頒兄弟仁也孔子止思之辭是亦仁義而已矣



    子謂仲弓曰犂牛之子騂且角雖欲勿用山川其舎諸



    卿大夫之子不脩禮義則歸之庶人庶人之子非不賤也能修禮義則可進為大夫然愚知貴賤其可以類言哉故孔子謂仲弓曰犂牛之子騂且角大可以祀天小可以祀廟孔子獨以山川為言者蓋諸侯之禮得祭山川之在境内者而仲弓之才可使南面故以山川言之周官陽祀用騂牲毛之隂祀用黝牲毛之隂祀陽祀各以其色牲毛之然山川之祀不特以騂以騂舉其盛者而已



    子曰回也其心三月不違仁其餘則日月至焉而已矣



    仁在天則為尊爵在人則為安宅其為器重而舉者莫能勝其為道逺而行者莫能至以顔子之不違仁猶不過三月而已則夫人之為仁不亦難乎孔子之於回蓋其所試者然也其後告之以克己復禮而請事斯語則其不違也蓋將終身焉不特三月而已其餘則日月至焉者所謂不能期月守也由求之徒孔子皆曰不知其仁以此而已



    季康子問仲由可使從政也與子曰由也果於從政乎何有曰賜也可使從政也與曰賜也達於從政乎何有曰求也可使從政也與曰求也藝於從政乎何有



    能勇而不能怯果也聞一知二達也可以足民藝也果?於義達與藝?於智為政使人器之而已故雖才之不備而有可施於政者皆所不棄也然達而不果不足以有行果而不藝不足以有能三者雖不同然皆可以從政猶樝梨橘柚其味相反而皆可於口康子誠能兼用之則魯國不亦庶幾乎然此具臣而已語以大臣之事則未也三者之序藝不及果果不及達此先果後達者即康子所問而告之也夫才者言之實言者才之文善於言語者必善於政事善於政事者未必善於言語則其政事可知矣是亦不在政事之列無害其可使從政也



    季氏使閔子騫爲費宰閔子騫曰善爲我辭焉如有復我者則吾必在汶上矣



    邦有道危言危行邦無道危行言孫故也善雖不吾與吾將强而為不善雖不吾惡吾將强而去如有復我者則吾必在汶上矣强而去可也家語有子騫為費宰問政之事則子騫為費宰矣蓋子騫不願為費宰者志也終為費宰者不得已也



    伯牛有疾子問之自牖執其手曰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由生而生者常也由生而死者不幸也由死而生者幸也顔淵之死孔子曰不幸短命死矣伯牛有疾孔子曰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皆以其由生而亡者也揚子曰命不可避者也顔氏之子冉氏之孫以其無避也此所謂順受其正也禮曰始反而亡焉失之矣則死與亡固不同孔子於顔子曰死於冉牛曰亡者以死對亡則異通言之則一也死矣者已然之辭亡之者未然之辭



    子曰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



    天下之所重君子之所輕天下之所憂君子之所樂故衣朱懐金不能重顔子之輕簞瓢陋巷不能憂顔子之樂此所以明明在上百官牛羊舜也闇闇在下畎畆簞瓢亦舜也然則回之樂人樂也子之樂以忘憂天樂也人樂者能樂而樂也天樂者又無能樂也始終言賢哉回也與泰伯篇禹無間然章易其唯聖人乎皆兩稱之同意



    冉求曰非不說子之道力不足也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廢今女畫



    志有餘而力不足中道廢者也力有餘而志不足自畫者也中道而廢者君子之所惜自畫者君子之所惡求之畫而自以為力不足則其不智甚矣揚子曰百川學海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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